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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火车
邱明明
小时候,一年中最期待的就是在除夕前夜听见门前不远处车站传来的声声车笛,笛声响起,也就意味着马上能见到一年到头在外务工的爸妈了。
火车车轮与铁轨之间因刹车制动摩擦发出的“咔嚓”声,显得格外的动听,伴随着几声喇叭笛鸣,一个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人前拥后挤地从火车车厢上下来,踏上了这块他们日思夜想熟悉的土地。嘈杂的人声,拂去了人们赶车十几个小时的疲惫,拥挤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向出站口涌去,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分散开来,奔上了各自回家的最后一程。
冬去春回,当春日的暖阳化开了树丫上的嫩叶,温煦的春风唤醒了沉睡在地底下的兽虫,无声地宣告着又到了离别的季节。小时候面对离别,只会用哭喊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爸妈的不舍,然而最终却也只能被爷爷奶奶挣脱缠绕在爸妈身上的双手,目送着爸妈一点一点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火车鸣笛,列车发动,新一轮的列车载着爸妈这样的外出务工人群,带着他们对乡土、家人的思念和故乡人对他们的殷切期盼,驶向了我儿时那未曾到过和熟知的远方。
儿时喜欢跟玩伴一起跑到火车铁轨边上的山头,三两成群,紧挨着坐成一排,看一辆辆远处驶来的火车。原先是从两条笔直的铁轨尽头慢慢地探出一个车头来,然后越来越近,车身也越来越长,满载着一车车异乡之客,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有时火车会在门前不远处的车站停靠短暂的几分钟,那时的我喜欢傻傻地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渴望自己能从中寻见那熟悉的身影。
就这样,时光在门前一辆辆驶过来开过去的火车中溜走,我也慢慢长大。高中毕业之后,我在家门不远处的火车站和家人告别,像小时候爸妈一样踏上了开往远处的火车,开始了我的大学求学之路。坐在车厢窗边向家的方向望去,隐约看到村里的几个孩童像儿时的我一样,在山头坐成一排,等待着这一趟趟列车驶过。带着对家人的嘱托和期盼、带着对家乡故土的不舍,我随着列车的开动慢慢地离家也越来越远。才曾想,儿时每次离别时坐在车厢里的爸妈应该也和那时踏上火车的我一样,也是一直看着我们的背影直至消失吧。
“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毕业之后远在异乡工作,成为了偌大城市异乡大军中的一员,一年也难得有几次机会回家。守在门前看火车的那个我换成了年纪尚小的其他孩童,不变的是火车依旧一辆辆从故乡门前驶过,随风一起把家乡亲人的思念送到一个个游子所在的城市。但愿城市里驶过的每一列火车,它也都能够把我们每一个异乡人对家乡亲人的想念从这遥远的繁华城市带回到那日夜期盼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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