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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时光
生活在别处
白澜
  岸上是繁华,船中是宁静,以宁静的心态去观望繁华,那时才真正印证了我对江南的想象……
  在北方长大的孩子总是对江南有一种别样的情思。
  在真正踏入江南的土地之前,我对这个地方有着自己的想象。少时喜读诗,读“闻听江南是酒乡,路上行人欲断肠。谁知江南无醉意,笑看春风十里香”脑中浮现出的是大片的桃树摇曳着立在江水旁,浓郁的花香簇拥着走在青石板路上的行人。读“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就会联想到江南如丝如酥的细雨敲打在乌篷船上,小舟悠悠停在江心,船内是一对正在促膝长谈的老友。读“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就知旧时人们在鱼米之乡的生活百态,集市上到处皆是绫罗珠宝,是何等富足奢华。
  关于江南的想象,在真正到达之前从未停止过。那种想象是诗意的,是超越现实的。厚重的历史和无数优秀的文学作品给它蒙上了神秘的面纱,令人心神向往。13岁时,我终于抵达无数次在想象中勾画的地方。
  记得第一次游览乌镇时是夜晚,乌镇分为西栅和东栅,东栅更为朴实,而据导游介绍夜游乌镇是一定要去西栅的。夜晚的西栅华灯初上,游人如织,聪明的商家也摸透了游人的心思,将古香古色的商业元素融入每一个角落。油纸覆盖着电灯,就变成了旧时的灯笼,服务员穿着古装,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宋朝时的店小二。那晚,我带着满心的想象和希望,却被这夜市绕得眼花缭乱,而并未从这繁华之中得到心中对诗意的共鸣。就要失望而归时,我们决定体验一下乘着乌篷船的感觉。可能是双脚逃离了拥挤的人群,眼前的水汽愈发氤氲起来,连喧闹的夜市也仿佛被隔绝了。船夫撑着船,慢慢悠悠地行驶在水道中,空唱起了评弹,耳边只剩下了船橹拨着水,水花又拍打着船身的声音……
  鎏金岁月在历史的浪潮中慢慢消逝,朝代更迭,王冠易主。城墙拆了又建,春水却一去不返。明朝时期,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在游历到南京都城时曾说,整个东方的繁华都不及在南京城中所见。的确,南京和罗马在同一个历史节点上是世界最大的城市。只可惜那时并没有能留住影像的方式,我们只能透过史书的记载和坊间流传的故事去遐想盛极一时的江南景象。如今,我们正身处盛世,能够通过现代的科技手段去复原我们对于历史的想象,可当真正踏入营造出的繁华时,又会陷入一种虚空的失望。也许这失望正是因为没有了想象的滤镜,来得太过于直接。
  我想,我们热爱旅行,正是因为我们喜欢去感受未知,印证美好,体验另一种生活方式。而生活最好的状态也许正是对某一处充满期待。人们总说“生活在别处”,其实生活并不在于“别处”,而在于“内心”。现实的生活往往无法满足内心的诗意,但内心拥有诗意的人却可以在想象和现实的缝隙中寻找到美好的存在。10年过去了,后来我又曾多次踏入江南的土地,但13岁那年,在西栅乘乌篷船的那十几分钟,岸上是繁华,船中是宁静,以宁静的心态去观望繁华,那时才真正印证了我对江南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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