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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塘唱晚
□苏 禾
院子里的椿树,与我同龄。
在过去的几年中,我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特别留意院子里的椿树。从冬到夏,从干枝到嫩芽再到开出一串一串的花,周而复始,四季交替。但每一帧最能代表小院四季的图画,似乎都离不开这棵椿树。
椿树靠南,生在南墙根下,也正是如此,他竟不像是拥有这么久树龄的一棵树,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他很长时间以前就是这样粗细大小。至少是在2008年,甚至更早,我曾用竹竿一头裹上面团,在这棵树上粘过蝉。每当我抬头仰望那繁茂的树冠,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高度似乎并未改变。
春天,椿树是院子里的焦点。农历三月前后,“打香椿”隔三岔五地在小院上演。使用青绿的竹竿,顶头安上一个铁钩,套住发紫的嫩芽,握住竹竿轻轻旋转180度,几乎没有声响,香椿芽便从空中飘落,足以见得香椿芽的脆嫩。椿树的树冠总是由上而下开始繁茂,因为下边的树芽在每个春天都是长了一茬又一茬,其次是登着叉梯去摘中间的,而树冠顶端的嫩芽实在难以触及。因此,每年椿树总是从树顶开始展现出它的茂盛。
进入初夏,椿树会开出一连串的花序,与叶等长,洁白小巧的外观,不时引得喜鹊驻足争相竞食。树底下晾晒的小麦,不经意间也会被撒入几颗花穗。经历了骄阳的炙烤,麦子散发的麦香,加之椿树花特有的香气,在这个季节里,是小院的独有味道。
白露为霜,再经过一整个夏天的“疯长”后,硕大的叶片开始微卷变黄,随着日夜温差变大,叶片开始凝结水珠,最终滴落到地面。中秋之夜,月光透过泛黄的枝叶洒向一旁的水缸,树影摇曳,光影交错,使得缸中的水草时而显得深邃,时而显得浅淡,营造出一种引人深思的意境。这不正是“水中藻、荇交横”的真实写照吗?
冬日凛冽,西北风刮得光秃秃的枝杈呼呼作响,抑或赶上大雪纷飞的夜晚,静谧的院子里也能传来几声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次日清晨扫雪,整个小院的雪又都会堆到椿树的脚下,以此来缓解冬天的干燥。
听奶奶讲,这棵椿树是我扶着它种起来的。岁月流转,房子已经翻新,小院里的景致也发生了变化,唯独它的位置始终未变。今年春天,在它的脚下,一棵新的小树苗破土而出。后来,小院里也迎来了茉莉的出生。满月前我抱着她特意在椿树下合了影,我觉得这一刻又是一帧富有代表意义的图像。
院子里的椿树,又长出了新的枝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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