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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一抹沁人秋意
□白澜
  剪下今年枝头第一颗黄绿的柿子,日子就来到了秋天。秋是北京最美的季节,阳光将万物焙烤成熟,开不出花朵的树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它们纷纷化身为明亮的金色铃铛,炫目地闪耀在风中,吟唱出一首秋日赞歌。
  挑一个天气极好的上午,我怀着仿佛史铁生“扶轮问路”般的心态走入了圆明园。我喜欢循着那些充满古意的景点名称随意漫步,找一处发呆。信步走到后湖,此地因偏僻而游人稀少,宁静非常。天高云舒卷,爽利的秋风将湖水吹皱,两条异色的锦鲤在近处徘徊,我长久地坐在湖边,贪婪地享用秋色,瞬间便领悟了苏轼在赤壁赋中所写的“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或许自然之魅力,就在于它总能给予人最无私的治愈,你来与不来,它都在这儿,在人间草木之中,在清风明月之下,很多问题与疑惑都有了自己的答案和出路。
  一入秋,仿佛一年就要接近尾声了,朋友们会在感慨时间过得飞快的同时,再回望一下自己一年的收获,我总在此时想到冯钟璞在《报秋》中写到的:“秋是收获的季节,我却两手空空。一年,两年过去了,总是在不安和焦虑中。怪谁呢,很难回答。”原来从不这样觉得,然而近几年也在光阴的消逝中渐渐理解了那份对“收获”的渴望。
  如果把每个人比作一棵果树,那秋天便到了竞赛的终点,是见分晓的季节。一棵树在春天如何被植入土地,向下扎根,夏天又以怎样的姿态承接雨露,向上生长,似乎都没那么被关注。重要的是,它究竟结了多少果子,是否又大又甜。而一个人在这样的竞赛中总是容易变得渺小,又因这份渺小而变得浮躁,我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充满了成长的焦虑,在这个二十多岁的年纪里,背负着有关所有“人生大事”的期待与使命,却也妄想着一转眼就到达人生的金秋。
  我起身往林深草密处去,走了大约有十几米,见到一处荷塘,真如古诗中所写“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满塘的枯黄荷叶耷拉着,令空气都多了几分萧瑟。如此密集的残叶,令人不禁遥想此地夏日时节的盛况,那时定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繁盛光景。
  再沿着荷塘往深处走一段,密密麻麻的荷叶像是突然被刹住了脚,形成一道天然的分界线,另一侧则再也找不到一片荷叶,平静得仿佛一面玉镜,连蜻蜓都唯恐扰乱它的安宁,在水面上微点一下就旋即飞走。我站在这分界线上,仿佛看到了两种人生境界,一种绚烂热烈,一种则是宁静致远。年轻的心总愿争当做那繁盛的荷塘,将青春之色彩浓烈绽放,而繁华总有落尽之时,极尽的绽放过后,必然要面对一池衰败的落寞,既然如此,何不做那一无所有的水塘?没有绽放便没有了失望?
  可若再仔细端详,看似一无所有的水塘中另有乾坤,水草茂密,鱼群穿梭,平静的水底也有无穷的景色,而那鱼群去向何方呢,它们穿越了那条分界线,到达了荷塘那侧,我恍然,荷塘之上虽已衰败,但荷塘之下定然藏着丰硕的莲藕。所以两种境界其实并无高低,万物皆是如此,生命亦如四季一般,殊途同归,热烈而奔放的夏季之后,便迎来秋日的“蕴藏”,藏拙养意,稳重沉静便是秋。
  我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往前走,若把四季拟人,秋定是一个经历过宠辱而又归于中庸的人。这样一个人,他胸中的沟壑已然化为墨色的丹青,呼之欲出的情感也收敛为一串意犹未尽的省略号,他踱步穿过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春日花丛,关上夏夜电闪雷鸣的窗,跨过横亘在狂热与冰冷之间的桥,拂去身上寒意深重的雪,这样一个人,他不再纠结于一季的得失,因为他已然在四季轮回中领悟了生命的真谛。
  若我是一粒种子,那我便应潜心地蛰伏;若我是一池莲花,我便应无所顾忌地绽放;若我是一棵不会开花的树,那天生我“材”,必有我发挥作用的时刻。或许,我本就不应执着于简单的“收获”二字。生命在于极致的体验,结果则是一件附赠的礼物。
  那日走出园子的时候,已近夕阳,我的心里像是也带走了一幕秋,那幕秋里,所有的心情都是淡然的,快乐不容过度,悲凄也不应自伤。它是湖水的涟漪,潮湿的残叶,远山的霜降,它更是一双湿润的眼睛,长久地凝望并期盼着下一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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