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脚踏实地的感觉,我担心失去感受自然的能力,我害怕思想的灵泉渐渐枯竭。读书,就是我的灵魂的自我救赎,让我可以暂时脱离现实,进入一个个不同的世界去体会不一样的人生,进而保持感官敏锐、情感灵动和精神丰足。
文字可以跨越时空,作家借助于文字获得“永生”,而读者借助于文字,可以从当下的束缚中暂时突围,这是我的读书感受之一。杨绛先生在谈到读书的乐趣时也曾说过,书的世界是真正的“天涯若比邻”,世界再大也没有阻隔,我们可以足不出户,随意阅历。
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打乱了我们生活的节奏,远行逐渐变得遥不可及。当身体被困在原地,书籍可以带我们逃离琐碎,享受生命的自由。
就像《走出非洲》这本书,它把我带到了从未踏足而又十分向往的莽莽非洲。
北京的初春,夜凉似水。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我和作者之间有约定,我每晚必须要准时赴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她促膝而坐,时而是在非洲寥廓的草原围着一团篝火,夜空繁星似锦;时而在庄园温暖的客厅围着壁炉,炉火上下跳跃着,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窗外月光如银,阒无一人。我听她娓娓道来:讲这里的人、事、物、景,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走出非洲》是丹麦女作家卡伦·布里克森一本类似自传体的散文式小说,它的体裁特殊,你很难给它归集到某一类,它记录了卡伦在非洲肯尼亚恩戈庄园生活的全貌。卡伦优美的文字和对非洲深厚的情愫让她的描写栩栩如生,我仿佛身临其境。
时空上的遥远,让我对这里一切都充满好奇。文明的高度发展,让一百年前遥不可及的事情,在今天变得易如反掌。我们一边享受着文明发展的成果,便捷的交通、高效的通信、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生活环境越来越舒适。但就在“舒适”的环境之中,我们却常常感到迷茫,不知道将去往何方。与此同时,渐渐的,我们的头脑在退化,四肢在退化,感官在退化,甚至,我们作为人的交流能力也在退化。我们缺乏拥抱大地的热情,缺乏静静等候的耐心,缺乏对自然的敬畏……就像阳光下无序翻动的尘埃,水塘中随波逐流的浮萍,飘浮在某种介质中,失去自我控制。
我渴望脚踏实地的感觉,我担心失去感受自然的能力,我害怕思想的灵泉渐渐枯竭。读书,就是我的灵魂的自我救赎,让我可以暂时脱离现实,进入一个个不同的世界去体会不一样的人生,进而保持感官敏锐、情感灵动和精神丰足。
一百年前的肯尼亚恩戈庄园,对于我,就像今世的“世外桃源”。感谢卡伦,领我进入这片美丽而又朴实的大地。在这里,人与人是和谐的,人与自然是和谐的,白人雇主与土著仆人之间也是和谐的,就算人们生活苦难深重,时而遭受厄运,也少有人抱怨,好像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只有平和的接受,微笑的面对,然后再勇往直前。就像非洲草原上雨季与旱季的交替轮回,一荣一枯间都是上帝的安排。卡伦深厚的文字表达能力,让她笔下非洲的一草一木跃然纸上,令人心驰神往。我向往非洲雄浑的莽原,我向往策马扬鞭驰骋在这广袤的莽原之上,我向往孤寂地伫立在草原上的金合欢树,我向往非洲的原始森林,我向往夕阳下慢慢消褪的恩戈山脉,我向往开满白色馨香小花的咖啡种植园……但我知道,即使将来有机会去肯尼亚,我也无法见到卡伦笔下描述的某些景象。
卡伦在肯尼亚生活了十八年,可以看得出,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里,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爱她的猎犬、她的马匹,爱羚羊鲁鲁,甚至于对于一头终日劳作的耕牛,她也给予同情与怜悯,她对非洲深厚的感情,也得到非洲丰沛的回报。她的生命气息已与非洲的脉动灵犀相同。特别是当她回首在非洲的最后岁月,她不无伤感的写道“我依稀感到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都远远先于我感知到我的离别。那一座座山峦,那一片片森林,那一处处草原,那一道道河流,以及旷野里的风,都知道我们即将分手。当我开始与命运达成协议,当变卖庄园的谈判拉开序幕,大地的景观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变换了,在那之前,我一直是其中一部分:大地干旱,我就感到自己发烧;草原鲜花怒放,我就感到自己披上了新的盛装。”
这本书吸引我的另一方面,就是书中的景物描写,引人入胜。每当我看到这一段段优美的文字,眼前就像展开了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它不是寒江独钓、风雨归舟,意境悠远的中国山水画。恩戈庄园海拔1800多米,赤道在这座庄园的北面100多公里的土地上横贯而过,地理位置与海拔高度的结合,造就出一种举世无双的景色。我无法用一两个词汇高度概括出它的样子,只好从书中摘抄一二。
它的天空是这样的:
天空不是浅蓝色,便是紫罗兰色。大片大片的云彩,轻柔而瞬息万变,在空中升腾、飘荡。苍穹充满着蓝色的活力,将近处的山脉与林莽涂上了鲜亮、深沉的蓝色。正午的天空十分活跃,像喷薄而出的滚滚岩浆,又像一池碧水潺潺流动,闪耀着、起伏着、放射着。它返照出的一切景物都放大了,变换出奇妙的海市蜃楼。
它的树木是这样的:
树木挂着轻盈而微妙的叶片,枝叶的形状不是长成弓形或圆形,而是一层一层地向水平方向伸展。几株高树,孤零零地兀立,犹如伟岸的棕榈。那骄矜而浪漫的气势,俨然一艘艘八面威风的舟楫,刚刚收拢它们的风帆。树林边缘的线条别具韵致,仿佛整个林子在微微颤动。弯弯扭扭的老荆棘树,枝杈光秃,星星点点地散布在辽阔的草原上。
当然,最动人也最具特色的景色是那一个接一个地从晨雾中走出来的魁伟的野牛群;是那在密密的丛林里穿行,赶赴世界尽头约会的象群;是那穿越非洲原野,像巨大花卉在缓缓移